吴文化地名---葑门
葑门,为苏州古城东南的城门,位置应在今城桥与安里桥之间,历史上也是水陆并行的城门之一。
葑门之名的来历,据北宋朱长文的《吴郡图经续记》记载,有两种说法:一是“曰封门者,取封禺之山以为名”,而“封山,故属吴郡,今在吴兴。”似乎过于遥远。二是“谓封曰葑。葑者,茭土摎结,可以种殖者也。”作者认为“其事或然。”葑,就是菰的根即茭白,为旧时葑门外盛产的水八仙之一,“谓封曰葑”乃与此有关。范成大在其《吴郡志》中也提到了这个情况,并说“今但曰葑门,……今俗或讹呼富门”,这就是苏州人将“葑门”音读为“富门”的历史渊源吧。
唐陆广微《吴地记》说,“阖闾城,周敬王六年伍子胥筑。大城周回四十二里三十步,小城八里二百六十步。陆门八,以象天之八风;水门八,以象地之八卦。《吴都赋》云‘通门二八,水道六衢’是也。西阊、胥二门,南盘、蛇二门,东娄、匠二门,北齐、平二门。不开东门者,为绝越之故也。”其中并无葑门,但又说“不开东门者”,这与“东娄、匠二门”不是相悖吗?那这个“东门”指的是哪个门呢?
吴王夫差听信太宰嚭的谗言,赐伍子胥“属镂”剑令其自尽,《史记•吴太伯世家》《史记•伍子胥列传》均记载了伍子胥当时的悲愤心情:“抉吾眼置之吴东门,以观越之灭吴也。” 唐代张守节《史记正义》注“东门,䲕门,谓䱐门也,今名葑门。” 伍子胥在建阖闾大城时,可能因为要提防越国的缘故未辟葑门,后来打败了越国,威胁消除了,就新辟了此门。而《史记正义》另引《吴俗传》云,越国军队正是从三江口开渠自“吴东门”——葑门进入了吴都内城,从而灭亡了吴国。
也许正因为这段故事,葑门陆门历史上多次闭塞。《吴郡图经续记》载:“封门陆衢,中或堙塞,范文正公命辟之为门,往来至今,大以为便。”苏州的地形总体呈西高东低,在苏州工业园区建设之前,葑门外一直是地势低洼、水乡泽国,葑门塘、里外河、吴淞江、金鸡湖、黄天荡、独墅湖等遍布期间,历来是“水八仙”(茭白、南芡、茨菇、荸荠、莼菜、水芹、莲藕、红菱)的主产地之一。随着范仲淹的德政,葑门内外逐渐热闹起来,成为城乡物资流通的重要通道,“富门”之说应不为假!这种城乡交流的繁华,不同与古城西北的阊门。阊门的繁华,是苏州海纳百川的“富贵风流之地”,而葑门则关系着苏州百姓的一日三餐。一个安居东南,一个雄峙西北,一个务内,一个联外,相得益彰,成就了苏州千年的城市文化。
如今,葑门的陆门、水门早在1952年、1978年先后被拆除,但宋平江图上葑门外的那二座桥,即西侧的斜桥、东侧的安里桥,却仍踪迹可寻。斜桥因元明时建葑门月城而湮没已久,到了1968年因原外城河过于弯曲不利行船,就利用城墙残基,从觅渡桥至北栅头开挖了一段新护城河,如弓弦般拉直了航道,并在原斜桥的相对位置上复建了新桥,初名友谊桥,1980年定名葑门桥。安里桥,扼葑门外口水陆要冲,为保境安里城防要津,故名。经历代重修,保留至今,明洪武间苏州学者姜漸曾撰写《安里桥记》。曾一度讹为“安利桥”,现已恢复原名。
在1982年直对葑门新开葑门路之前,原出安里桥向东,必经位于葑门塘北岸的葑门横街。由于这条街所处城乡结合部的地理位置,一直是苏州古城著名的城乡物产贸易中心。横街东起石炮头接葑门东街,西至徐公桥、草鞋湾接葑门西街(今莫邪路的一段),长690米,宽5米,是苏州古城保存最为完整的一条以“横街”为名的街巷,至今大部分建筑仍保留清末民初枕河人家的建筑风格,前街后河,河街并行。如今的老街,经过整修一新,两侧商铺鳞次栉比。横街入口处的杨裕兴,主打苏式面和各式点心,百年老店赵天禄的油汆团子,色泽金黄而外脆内糯,香味沁脾,还有极富季节特点的沈记青团、甪直酱菜店的吃粥小菜等。这里没有其他市场常见的促销噱头,有的只是为苏州人热爱的时令风物:春天的香椿头、马兰头,夏天的五香小肉、莲蓬头,秋天的鸡头米,冬天的荸荠、茨菇,还有横行的大闸蟹……。
葑门,这个以吴地物产而得名的地名,本身就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。在这里,宛见苏州百姓生活的缩影,一派盎然生机。如是烟火最抚人心,便是在苏州,便是在葑门。
(特约撰稿:莫俊洪)